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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種尊嚴

前不久,去長沙開會,有幾位長沙民政學院社工系的大二學生志願者協助我做會務。與他們閒聊時,我問起民政學院有些什麼專業設置。“有社工系、民政系、經貿、電子信息工程、康復醫學、應用外語、殯儀系等”,一位女生回答我,她來自長春,是他們班的班長。“殯儀系?”我有些好奇,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大學裡有這樣的專業。“嗯。殯儀系的系主任是全國殯葬禮儀方面的權威專家,經常外出參加各種學術交流活動。殯儀系東北學生比較多。”女生平靜地向我介紹道,提到殯葬專家時她的語氣不無自豪。她似乎對這個系比較瞭解,或許是因有一些東北老鄉的緣故。我聽了,心裡卻不那麼平靜。

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頒給了日本影片《入殮師》。如果不是因為是奧斯卡獲獎影片,看了片名,我大約不會選擇去觀看的。死亡是我們每個人都要面對的,可在日常生活中,也是我們竭力想要逃避的,我們很難做到從容地面對死亡。前些天,我買了今年奧斯卡獲獎影片的影碟,這部《入殮師》也是選擇在心情好一點的週末觀看的。沒想到,影片立刻就吸引了我,它讓我感動。

影片一開始是一大段貝多芬《命運》交響曲的演奏,我正有些納悶,影片就開始切入主題了。演出結束,樂團老闆出現了,他只說了兩個字“解散”,然後朝大家一鞠躬。大提琴手大悟半天沒反應過來,失業了?為了買這把大提琴,貸款花了1800萬日元,如何還貸?他懵了。

大悟無奈之下,帶著妻子回到了故鄉山形縣。他要找一份工作養家餬口,有次看到一則招聘廣告:“年齡不限,高薪保證!按實際勞動時間計費。旅行的助手,NK代理商!”大悟覺得不錯,就穿著西裝,戴著簡歷去應聘面試了。這是一家有點奇怪的事務所,狹小的辦公室只有一位女秘書,靠牆還放著三口棺材。社長佐佐木出來見大悟,他接過大悟遞過來的簡歷往茶几上一放,朝大悟看了一眼說:你被錄用了。大大悟吃驚不已,結巴地問道:“是做什麼樣的工作呢?”“入殮。”“入殮?可招聘廣告上寫的是旅行助理!NK什麼的?”“那是誤導,我們要找人給去那個世界的人當助理。”原來,所謂的“旅行助理”其實是入殮師,負責將遺體放入棺木併為之化妝。大悟還在猶豫,社長已經遞過來兩張鈔票。畢竟大悟缺錢,他伸手接下了。

如果說,大悟當初接下這份工作,是被誤導,有些被動,實屬無奈,但在跟著老闆從事這項工作時,他逐漸領悟到這份工作的意義,意識到自己的職責。老闆告訴他,7年前妻子去世,是他自己為妻子化妝送終,從此幹上了這行。大悟跟著老闆,看到了一個個死者,以及他們悲傷的親屬。有一次,他們剛離開死者家,死者的丈夫特意追出來向他們表示感謝,他說:這是他見到的妻子最漂亮的一次,她從來沒有這麼漂亮過。大悟受到了震動。

大悟從事這份工作,也有不少阻力。首先他不敢向妻子明說他從事的是什麼樣的工作。妻子偶然得知後,讓他辭職。他想辭,又被社長說服了。妻子一氣之下回了孃家。大悟6歲時,父親就不辭而別。而兩年前母親也去世了。妻子是他唯一的親人,他備感痛苦。看著他長大的街坊們也有議論。有一位公務員,本來以大悟能進入東京的樂團作為成功的標誌來教育自己的孩子,當他知道他現在的工作後,對他充滿不屑。

大悟挺過來了。他以自己的真誠、敬業,贏得了他人的讚譽,贏得了妻子的理解,最後,還為他找回了父親。

影片拍得挺感人,讓人意識到,入殮師是在為死者保持著一種尊嚴,為生者減輕痛苦。這是一種值得尊重的職業。影片藝術構思設計巧妙,主人公是一位大提琴手,片中很自然安排了不少音樂演奏片段,讓觀眾在面對這一深重主題時,有一個心情舒展的空間。演員表演很成功,讓人覺得是個值得依託信賴的人。影片畫片也拍很美,富有藝術質感。